關於內地刑法中賭博類犯罪的解讀
近日，澳門日報轉載兩個與內地刑法規定的賭博類犯罪相關案例。一個案例發生在二○二○年五月，內地吉林、黑龍江兩省成立聯合專案組，歷時九個月偵破了一宗犯罪團夥涉嫌非法組織中國公民赴俄羅斯濱海邊疆區“水晶宮殿”賭場聚賭的案件，此案共拘捕一百四十二名犯罪嫌疑人，核查認定賭資達十六億元。
另一個案例發生在二○二○年七月，浙江省溫州市公安機關查明，澳門居民周姓商人通過發展內地人員為股東級代理和賭博代理，以及通過高額授信、推廣賭博業務、提供車輛接送服務和技術支援等方式，組織中國公民赴其承包的境外賭廳賭博、參與跨境網絡賭博活動，因而觸犯內地刑法關於賭博類犯罪的規定。
這兩個案例無疑對澳門正常、合法的博彩業是一種警示，即澳門居民尤其是博彩業人員必須了解內地刑法關於賭博類犯罪的規定，以免“踩雷”而觸犯內地刑律。為此，筆者對內地刑法中關於賭博類犯罪作一簡單介紹和解讀。
新中國成立後，歷來嚴禁賭博，賭博活動基本得到整治和肅清。一九七九年，內地第一部刑法典第一六八條明確規定，“以營利為目的，聚眾賭博或者以賭博為業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或者並處罰金”，其罪名就叫“賭博罪”。
二○○六年，內地刑法修正案（六）對該條作修改，對經一九九七年修改後已成為刑法第三○三條的“賭博罪”增加第二款，即“開設賭場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並處罰金”，該款罪名就叫“開設賭場罪”。二○二○年十二月廿六日，內地刑法修正案（十一）又對內地刑法第三○三條作修改，這次修改包括兩個內容：第一、提高“開設賭場罪”的法定刑，即設置兩項法定刑，一項是基本法定刑，將原來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提升為五年以下有期徒刑；另一項是加重法定刑，對情節嚴重的“開設賭場罪”，可判處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第二、增加第三款，即“組織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參與國（境）外賭博，數額巨大或者有其他嚴重情節的，依照前款的規定處罰”，也就是按照“開設賭場罪”的兩項法定刑處罰，這一款規定的新罪名就叫“組織中國公民參與國（境）外賭博罪”。
由上可知，內地刑法關於賭博類的犯罪共有三個具體罪名，即“賭博罪”、“開設賭場罪”和“組織中國公民參與國（境）外賭博罪”。筆者認為，內地刑法關於賭博類犯罪的立法變化，很明顯反映內地立法和執法部門對賭博活動的打擊越來越嚴，越來越重，不僅提高法定刑，而且也增加罪名。
以新增加的“組織中國公民參與國（境）外賭博罪”為例，內地刑法修正案（十一）之所以要增設這個新罪名，且處罰參照“開設賭場罪”，主要是考慮到周邊國家和地區的賭場和賭博集團利用其實體賭場和網絡賭博平台對中國公民招賭、吸賭的情況越來越嚴重，這些跨境賭博活動不僅伴生敲詐勒索、綁架、高利貸、詐騙、洗錢、搶劫、非法拘禁等違法犯罪活動，嚴重威脅到人民群眾的人身財產安全，帶來惡劣社會影響，而且造成國家大量資金外流，危害到國家的金融安全、社會公共安全以及社會的和諧穩定，破壞正常經濟秩序。
因此，國家為從源頭上遏制和打擊中國公民赴境外豪賭的行為，切實維護國家的金融安全和社會穩定，明令禁止組織中國公民參與國（境）外賭博，對參與賭博數額巨大或有其他嚴重情節的，以犯罪論處。
值得一提的，關於“組織中國公民參與國（境）外賭博罪”的條文，內地刑法修正案（十一）草案的二次審議稿與現有正式條文有所不同。審議稿的條文為：“境外開設賭場人員、賭場管理人員或者受其指派的人員，組織、招攬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出境參與賭博，數額巨大或者有其他嚴重情節的，依照前款的規定處罰”。
將其與內地刑法修正案（十一）的正式條文相比，顯然有三處不同：第一、正式條文不再對犯罪主體作出限制，即犯罪主體不限於“境外開設賭場人員、賭場管理人員或者受其指派的人員”，只要是組織中國公民參與國（境）外賭博的，都可構成此罪，這樣就減少犯罪主體的針對性。第二、在行為方式上，將“招攬”刪除，只有“組織”中國公民參國（境）外賭博的，才構成此罪。這主要是考慮到“招攬”的概念比較模糊，範圍不清楚，往往與正常出國（境）旅遊的組團活動難以區分。第三、將“境外”改為“國（境）外”，這主要是為了進一步明確此罪的適用範圍包括有關的國家和地區。
以上是內地刑法關於賭博類犯罪規定的基本情況，供大家參考。
全國港澳研究會會員
澳門大學法學院客席教授
趙國強